易縣名碑——《夢真容碑》

夢真容碑碑首

易縣名碑——《夢真容碑》

李國月 

      《夢真容碑》全稱《大唐真容應見貞石碑》。碑原在易縣龍興觀舊址，與《道德經(jīng)幢》相峙而立，開元二十九年（741年）建。碑高320厘米，寬140厘米，厚24厘米，青石材質。碑額篆書“大唐真容應見貞石碑”，豎三行，行三字。碑文行書，縱二十二行，行四十四字不等。碑文分前后兩部分，前部是開元二十九年閏四月二十一日唐玄宗敕旨，后部是開元二十九年六月一日博州刺史李成裕疏奏，皆武功蘇靈芝書。今見傳世乾嘉拓本，碑已斷為兩截，后又碎數(shù)塊且遺失不全。今最大殘石在易縣博物館陳列，碑首及其余殘塊存易縣文物保管所。

       夢真容碑殘石

       唐朝李氏皇族，尊老子李耳為始祖，唐高宗李治加號老子為太上玄元皇帝。至玄宗更篤信玄學，在敕旨中，講述了一個夢見老子真容的故事。自稱君臨天下三十多年，每天都四更起床禮神，為蒼生祈福。十數(shù)日前，清晨禮謁畢，端坐假寐。夢見老子，稱是爾遠祖，在京城西南一百里，有三尺大小的畫像可遣人尋求，我自應見，你當：“慶流萬葉，享祚無窮。”玄宗即命人和一些道士相隨，在盩厔縣（今改為周至縣）樓觀東南山阜間遇到，便迎接到興慶宮大同殿安置。玄宗在朝臣奏事時，將應見老子真容事向牛仙客等人講述，牛仙客等則上疏奏奉是開天辟地以來典籍記載所未有之事，并請“宣示中外，編諸簡冊。”玄宗于奏章之末批曰“所請者依”。李成裕疏奏，請“于開元觀具寫綸言，勒于貞石”，即將皇帝的敕旨刻石立碑，并天下各州，都照此辦理。

      由于李成裕奏請，此碑當時天下諸州皆刻之，非止易州一處?，F(xiàn)在傳世者有兩刻本，一為易州本，一為陜西盩厔本。易州本敕旨內“兵部尚書兼侍中牛仙客”，盩厔本作張九齡。據(jù)金石家考證，當以易州本為真，盩厔本為宋代翻刻，書法亦不及易州本。據(jù)《唐書》載，張九齡字子壽，曲江人，景隆進士，開元中拜同平章事、中書令，諤諤有大臣節(jié)，天下稱曲江公而不名，曾反對李林甫入相，主張誅殺喪師于奚、契丹的安祿山，帝不聽，以尚書左丞罷相，開元二十八年卒，謚文獻，未曾活至開元二十九年。安祿山反，玄宗遷蜀，思九齡賢，為之流涕，遣使祭之。牛仙客，初為縣小吏，遷太仆少卿，由奸相李林甫舉薦入相，謹身處事，與世沉浮。顯然盩厔本署張九齡，系后人妄改，蓋宋翻刻時，惡仙客之名，遂以九齡易之。

       清代夢真容碑拓片剪裱本

       其書法，清人葉昌熾《語石》云：“書學至唐極盛，工書而湮沒不稱者，尚不知凡幾，況煊赫到今，其必無濫竽可知矣。然有三人焉，循名核實，不無遺憾：一為五行滿、一為吳通微，一為蘇靈芝。”又云：“蘇靈芝碑以《夢真容》為第一，惟此尚可學。”明安世鳳《墨林快事》云：“靈芝之字，則縱而有體，嚴而不局，最為合作”。

      《金石略》《石墨鐫華》《墨林快事》《觀妙齋金石刻考略》《潛研堂金石文跋尾》《授堂金石跋》《金石萃編》《寰宇訪碑錄》《天一閣碑目》《竹崦盦金石目錄》《上谷訪碑記》《畿輔通志》《藝風堂金石文字目》《易縣志稿》等均有著錄，吳占良等著《蘇靈芝書法研究》列專章考訂。

       《夢真容碑》釋文

      敕旨中書門下兵部尚書兼侍中牛仙客等奏。臣等因奏事，親承德音，陛下謂臣等曰：朕自臨御已來，向卅年，未曾不四更初即起，具衣服，禮尊容，蓋所為蒼生祈福也。昨十數(shù)日前，因禮謁事畢之后，曙色猶未分，端坐靜慮，有若假寐，忽夢見一真容云：吾是汝遠祖，吾之形像可三尺馀，今在京城西南一百余里，時人都不知年代之數(shù)，汝但遣人尋求，吾自應見，汝當慶流萬葉，享祚無窮，吾自度其時，今合與汝于興慶中相見，汝亦當有大慶。吾猶未即言語畢。覺后昭然若有所睹，朕因即命使兼令諸道士相隨，于京城西南求訪，果于盩厔縣樓觀東南山阜間迺遇真容一，昨迎到，便于興慶宮大同殿安置，瞻睹與夢中無異者。伏以玄元大圣降見尊容，感通之徵，實符睿德。陛下體至真之道，崇清靜之源，何曾不禮謁虔誠，為蒼生祈福，故得真容入夢，烈祖表靈，求之西南，果與夢協(xié)；且興慶宮者，潛龍舊邸，王業(yè)所興，當此處而告期，與嘉名而相會，斯迺降于紫府、鎮(zhèn)我皇家，啟無疆之休，論大慶之應。陛下爰舍正殿以為法堂，是尊是崇，至敬至極，殊常之理，將萬福而俱臻，無外皆覃，迺億兆而同慶。臣等昨日伏承圣恩，賜許瞻禮，自然相好，諒絕名言，開辟以來，典籍所載，未之有也。臣等無任慶悅之至，謹奉狀陳賀以聞，仍請宣示中外，編諸簡冊者。夢之正者是為通神，于惟圣容果以誠應，豈朕德所至。而大道是興，再省興靈，言猶在耳，將貽福業(yè)，代祀彌□□告以行宮，迺置之內殿，兼云大慶，允屬朕躬。稽之道經(jīng)，以慈為寶，當慈育萬姓，永答神期。卿等宗臣，愿揚嘉應，所請者依。

開元廿九年閏四月廿一日。

      真容應見

      右博州刺史李成裕奏，奉閏四月廿一日敕，中書門下奏請宣示中外者。歷觀寶諜，曾所未聞，側捧瑤緘，不勝抃躍。臣謹按落下閎太初歷云，后八百年歷差一日，有圣人正之，至陛下定歷之年，正當八百。今又玄元皇帝圣明之代，來見真容于夢寐之間，再陳靈應，稱陛下慶流萬葉，享祚無窮，則知圣歷昌期合符同契者久矣。雖縑緗已載，而琬琰未書，將何以對越神休，光照睿德。臣之愚昧，敢以上聞，伏請于開元觀，具寫綸言，勒于貞石，入仙宮而物睹，知圣祚之天長。如允臣所請，諸州亦望準此。

       敕旨依奏。

       開元廿九年六月一日。武功蘇靈芝書并題額。雁門解崇光刻。